6月15日又去了一趟華南植物園,返回家后數(shù)一數(shù),2022年以來已經(jīng)去了華南植物園8次。哦!上半年我居然去了8次植物園,還有下半年,不知道會繼續(xù)去多少次。

從我家到植物園很方便,坐地鐵六號線不用半小時就到達,這也許是一個原因。

還會有別的原因嗎?今年3月遇到了她——華南植物園講解志愿者,也可能是其中的原因。

2022年3月與陳老師相遇,實在是一個偶遇。

3月還是初春,那天清晨我們夫妻在華南植物園內(nèi),我們總是清早去然后在人們蜂擁而至的9點多就離開。走到那個名人植樹區(qū)附近,周圍還基本沒有人。

走著走著,忽然發(fā)覺身旁不知什么時候有個女子。

她背著大包,背囊的那種,頭上一頂布帽子遮蓋了面容,不是特別讓人眼前一亮的相貌,只感覺皮膚比較黑吧。她穿著樸素體態(tài)勻稱,正舉著笨重的照相機對著一棵樹上枝葉間全神貫注拍照。

我隨口問一句:“拍什么呢?”

她讓鏡頭移開,回答我:“大葉風吹楠”她說的是標準的普通話,可惜我聽不清楚她說的是什么,腦子也反應不過來。

“什么?大風吹欖?”我真是莫名其妙,“有這種欖嗎?”

哈哈哈!普通話里欖字拼音是Lan,楠的拼音Nan,但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廣州人哦!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還忍不住笑。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這幅就是她當初拍攝的大葉風吹楠的果子。

那天我第一次知道植物園有志愿者群體。

從那一次開始,我去植物園從單純的欣賞景物開始轉(zhuǎn)向探究與尋找。每一次當我對植物有疑問時自然通過微信向陳老師詢問,無一例外得到解答。即使是她自己原來不懂的也在查詢后給予解答。

一次、兩次、多次的觀察與詢問后我漸漸興趣盎然。同時也產(chǎn)生了好奇,怎么華南植物園的一個志愿者就這么有能耐?

于是,6月15日,我與陳老師相約就是為了對植物園志愿者更清楚了解。

以下是華南植物園在2018年3月發(fā)布的公告:

華南植物園愿意為喜歡自然與植物、熱心公益的朋友,搭建展現(xiàn)自我、實現(xiàn)社會價值和個人價值的平臺,歡迎社會各界人士自愿成為華南植物園的志愿者。

一、招募條件:

1、年齡在18-65歲之間,身心健康,熱心公益,愿意利用個人時間無償為公眾服務(wù),能夠自覺遵守華南植物園的各項規(guī)章制度。

2 、長期居住于廣州,每月服務(wù)至少兩次或以上,每年服務(wù)時間不少于60小時。

……

這一條在2019年招募志愿者時作了補充:每年服務(wù)時間不少于60小時或24次,且3個月內(nèi)至少服務(wù)一次。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要想成為一個志愿者也不容易,即使是考核通過,還有一個志愿者見習期。

(見習志愿者見習期為三個月,三個月內(nèi)服務(wù)滿6次或服務(wù)時長滿20個小時,表現(xiàn)良好,則轉(zhuǎn)為華南植物園正式志愿者。)

6月15日清晨陳老師告訴我,她是在2019年通過考核并通過見習期成為了一名講解員志愿者,她負責的是園區(qū)內(nèi)給游客講解。

每次輪到她上崗,她必定提早一小時左右來到植物園,自己先走一遍講解的路線。她說這樣才可能發(fā)現(xiàn)植物有什么新變化,什么花開了?什么樹結(jié)果了?

當我們沿著小路在一小片南洋杉土坡穿過時,她指給我看兩棵葉子瑩潤的樹。

“你看——貝殼杉結(jié)果了”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 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(南洋杉科貝殼杉屬)

在她提示下,我好不容易才看清楚那顆碧綠油潤果子在枝葉中的位置。忍不住問她:

“你眼睛怎么那么好?你怎么知道這樹叫貝殼杉哦?”

拍攝了那顆果,她又指給我看在樹上更高的位置還有兩顆果。然后才以一副波瀾不驚的態(tài)度說,走的次數(shù)多了,反復看,自然就記得那些樹叫什么名稱,看得多了,自然知道它什么時候結(jié)果了。

她輕描淡寫的回答卻讓我沉思,我知道植物園面積廣大,百度百科介紹華南植物園占地面積300公頃,六月初剛剛被批準成為國內(nèi)第二個國家植物園。園內(nèi)分為木本植物區(qū)域,陰生植物區(qū)域等,有棕櫚園、木蘭園、藥用植物園、姜園、蘇鐵園等30個植物保育專類園。

三年來的志愿者工作,她在這植物園內(nèi)行走了多少遍?每次講解一小時加上她提早一小時再加上她自己無數(shù)次的觀察,天知道她走了多少次萬米行程?怪不得她帽子遮蓋下的面容都顯得比較黑,怪不得她背著沉重的大包和攝影機都行走矯健。

2020年以來,因為疫情,社會常態(tài)發(fā)生了很大變化,我直言不諱地問她,怎么可以堅持下來?志愿者有酬勞嗎?

她告訴我,擔任植物園志愿者并沒有酬勞,甚至來回交通費也是自己付出。

在邊走邊聊過程中,我知道了她大學畢業(yè)后在廣州讀的研究生,專業(yè)是電化學,畢業(yè)后在研究機構(gòu)工作。但是,她內(nèi)心熱愛的卻是自然科學,所以走上另一條謀生之道。植物園招聘志愿者對于她來說,是一個很好的機會。

感謝她坦誠相告:植物園為志愿者免費提供的專業(yè)培訓,他們志愿者群體內(nèi)的互相交流學習,還有結(jié)識植物園專業(yè)人士的機會,這些對于她來說都非常寶貴。再就是在植物園內(nèi)經(jīng)常行走令她身體健康精神愉悅。

同時她也不忘說明,植物園志愿者的工作只是生活里的很小部分,沒有收入的活動不能影響家庭的正常生活。

她以簡潔的文字歸納:

“疫情以來,會覺得過往的確定的東西不復存在了,不確定性增加,什么都不確定了。不變的是一年一年的花開花落,人生很短,珍惜自己有的,期待未來,不憂亦不懼。”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這幅照片是6月15日早晨在植物園的檸檬桉樹旁我偷拍的。

連日大雨甚至暴雨,植物園內(nèi)的許多小路非常濕滑,在不少洼處,她都向我伸出了有力的手,令我溫暖的手。

是的,人生很短,在我六十七年來的人生閱歷里,平淡無奇是常態(tài),也有幾件讓我銘記于心的小事。

還記得幾年前有一次跟團在西班牙葡萄牙旅游,那是一個下午,旅游團讓團友分散逛街,我和老伴兩人逛了好久我想上廁所卻找不到。

我完全不懂英語,情急之下走進一間看來類似麥當勞的小店。

進去看到很多人,整個屋子里大多數(shù)都是男人,只有門邊那張桌子有一位老太太坐著,看上去像中國人的相貌。

身體里的強烈欲望催促我開口:“請問,這里有衛(wèi)生間嗎?”我說的是普通話。

沒想到那位打扮得非常整齊頭發(fā)一絲不茍的老太太聞聲即刻站了起來,她看著我說:“哦,是我們?nèi)A人同胞?。 蓖瑫r她伸出了手,我感覺到那手的溫度,溫暖的手。

她臉上是慈祥的笑容,問我:“你是香港來的?”

我答:“我來自中國,廣州?!?/span>

她重復了一遍我的話語,然后說:“我是新加坡的華人?!苯又D(zhuǎn)頭向旁邊的一個當?shù)厝四拥哪腥嗽儐枴?/span>

我也聽不懂她詢問的語言。

那個男人對著她很恭敬地回答,然后她轉(zhuǎn)過頭來告訴我,就在桌子旁邊小樓梯上去,樓上有廁所。

那一句:“是我們?nèi)A人同胞??!”很久很久我都忘不了。

對陌生人單純的善意,對這個世界保持自己的善意。這些就是我認為值得珍重的東西。

2021年12月,華南植物園的志愿者團體獲得“廣州市最佳文旅自愿服務(wù)組織獎”。

下圖是在華南植物園公眾號里下載的,那是2018年的照片。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

按照植物園2021年末公布的,他們的志愿者團體有四百多人。

2022年6月17日

李健鴻于廣州

在華南植物園邂逅一位志愿者 || 李健鴻